海王集团的杭州资金困局——7800亩大盘泡影

    财大气粗的海王集团还是没有逃出房地产泥潭，7800亩的宏大计划，在杭州一点点变成泡沫。杭州，地产高速发展的一个标本。海王的遭遇也许不仅仅是宏观调控所能解释的。
                　　
    沪杭高速和杭州市环城高速交叉点的杭州市余杭区乔司镇。比起不远处气派的科龙空调生产基地，占地255亩的杭州海王生物工业园依然是一片狼藉。这片2002年底就办齐所有土地证手续的工业用地至今只建有惟一一幢厂房，实际用地不过50亩，尚未完工的厂房空空荡荡，抛荒的土地上杂草从生。
                　　
    由于征地纠纷、资金不到位等种种原因，海王集团在余杭的几个项目长期停滞不前，近日更遭杭州工商局余杭分局对其涉嫌抽逃注册资本金6000多万元的指控。此外，海王集团总裁张思民以个人名义投资并担任董事长的杭州新地置业有限公司，也因为拖欠员工工资及解除所有员工劳动合同而遭该公司员工集体提请劳动仲裁，并被判决赔付所有拖欠工资及福利。
                　　
    7800亩大盘泡影
                　　
    当年财大气粗的海王集团之所以相中余杭，绝不是为了这片小小的255亩工业园。从2000年12月深圳海王集团通过增发募集资金14亿元，到2001年1月海王集团与当时的余杭市政府签订杭州海王生物工业园区相关协议，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当时踌躇满志的海王集团在乔司镇的规划是一个包括制药、物流尤其是房地产在内的总占地达7800亩的庞大项目。其中1300亩为高科技工业园区，6500亩为乔司新城小城镇改造项目，即杭州金凤凰城大盘。
                　　
    项目的具体实施，是由深圳海王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000078.SZ)和深圳海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在余杭注册成立杭州海王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负责生物制药；由深圳海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深圳海王食品有限公司注册成立杭州星辰物流有限公司，负责医药及保健品的仓储物流。
                　　
    而负责运作6500亩金凤凰城房地产大盘的，则是由海王集团总裁张思民以个人名义与另一自然人杭州联升公司总经理赵吉合资组建的杭州新地置业有限公司。公司注册资金为1.35亿元，其中张思民占2/3的股份，为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长，赵吉为总经理，占1/3股份。
                　　
    2004年版的杭州市地图上，至今还保留着金凤凰城的字样。杭州境内惟一可以与之媲美的超级大盘是与之毗邻的天都城，尽管地理位置稍逊于金凤凰城，部分建成的天都城已经开始热卖，正赶上红火的杭州楼市。而此时的海王集团却在余杭陷入了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境地。
                　　
    杭州海王生物工程公司的生物制药厂项目建设一再拖延，这家曾获余杭区财政局5000万元高新技术专项补贴的企业，至今没有通过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GMP生产认证，原计划今年6月投产使用的工厂至今连厂房都没有建好。医药商业流通是海王近来发展的战略重点，但是杭州星辰物流园区也还只是一张张图纸，规划的266亩土地还没有拿到土地证。而随着土地政策的日益抽紧和宏观调控的雷厉风行，6500亩的金凤凰城更越来越像是一个泡影。
                　　
    征地是一大难点。早在国家宏观调控之前，海王就不肯与当地农民在土地测算方面作丝毫让步。尽管当时的地价较为便宜，海王仍然为生物工业园旁边两条河沟的归属及土地测量的标准问题争执不休。如今乔司镇的土地资源已相当紧张，地价迅速上涨，村民保护自身权益的意识也更为强烈。时过境迁，海王集团显然已经错过了在这片土地上发展的大好机遇。
                　　
    由于项目推进不顺，以张思民和赵吉两个自然人为股东的项目公司新地置业至今没有拿到一亩房地产用地，却因为日常开销蒙受损失。而注册资本的扑朔迷离更让股东关系陷入危机。
                　　
    涉嫌抽逃注册资金
                　　
    资金方面，更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按照2001年1月签订的协议书约定，海王集团和杭州联升公司的法人代表张思民和赵吉出面组建了项目公司(即杭州新地置业有限公司)，负责运作房地产项目，在1.35亿元注册资本总额中，前期到位资金为7500万元，其中张思民占5000万元，赵吉占2500万元。
                　　
    但据赵吉指出，海王集团总裁张思民以个人名义投入新地置业的5000万注册资金实际上很快就被划拨到由上市公司海王生物控股的杭州海王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并被用作前期工业用地的征地费用。新地置业的运作一直是靠赵吉的2500万资金独力支撑。双方矛盾由此衍生。
                　　
    大约一年后，海王方面对新地公司增资6000余万元，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月，这笔资金又发生转移。不久，余杭工商局接到对张思民涉嫌抽逃新地公司注册资本金的举报，并立案调查。
                　　
    海王集团在2003年12月的《关于请求协调解决余杭区工商管理局对我公司"涉嫌抽逃注册资本金"指控的请示报告》中承认，新地置业确实"将暂时闲置的6000万元资金(通过内部往来款的形式)借作它用，以盘活资金，减少损失，提高效率"。同时表示，在项目进展需要和供地可能的时候随时将借资调回，并按要求追加投资；反之，如果项目长期停滞不前，政府难以供地，企业无法经营，公司只能申请缩小或注销公司，以免企业和社会资源无端浪费。经余杭区工商局经济稽查大队方面确认，目前此案正在审理之中，近期将有结论。
                　　
    股东与股东之间的矛盾因为注册资金变动而不断激化，员工与股东之间的矛盾也因为工资拖欠问题而爆发。经余杭区劳动保障局劳动仲裁科确认，从2003年10月起，包括赵吉在内的新地置业高管就被停发了工资。部分员工也有拖欠工资现象，不过在年底一次补齐。但是从2004年1月起，新地置业16名员工的工资和各类社保基金全部停发。4月29日，新地置业董事长张思民在没有任何协商和解释的情况下，以《董事会告全体员工书》的形式，缺席免除赵吉的总经理职务，同日解除所有员工的劳动合同。五一长假过后，新地置业员工集体提请劳动仲裁。7月中旬，余杭区劳动局已作出判决，要求新地公司补发员工工资和社保基金。
                　　
    海王投资之谜
                　　
    对于海王集团在余杭投资情况，当事各方的说法很不一致。
                　　
    关于杭州新地置业有限公司的第一笔注册资金，赵吉方面指出，张思民以个人名义投入新地公司的前期5000万注册资金，实际上是被调拨到了杭州海王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充当海王生物工业园255亩工业用地的征地款，与新地公司运作的房地产项目毫无关系。而海王方面则坚持认为，这5000万元是新地公司预交给余杭区国土资源局的土地款，至于这笔钱是用作房地产用地的征地款还是用作工业用地的征地款，与海王方面没有关系。
                　　
    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的性质完全不同，地价也有很大差别，究竟这5000万元土地款是如何从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注册资金调拨为上市公司控股的杭州海王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的征地款，具体细节不得而知。可以确定的是，这5000万元确实从余杭区国土资源局调拨到了乔司镇海王项目征地指挥部，征地面积为255亩，海王拿到土地证的时间是2002年12月28日。
                　　
    而海王集团在余杭实际拿到的土地总量也不容易确定。据海王集团请求协调"涉嫌抽逃"的《请示报告》，杭州新地置业有限公司至今没有拿到一亩乔司新城建设用地。记者从余杭区国土资源局获知，迄今为止，海王集团在余杭区拿到的土地证只有杭州海王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的255亩土地。另有杭州星辰物流有限公司的266亩规划用地，是否交付使用未能确定。
                　　
    不过记者却看到一份乔司镇于2002年6月发出的《关于要求海王集团尽快实施工业项目的函》，表示乔司镇已交付土地400余亩，海王实际用地仅50亩，土地抛荒引起当地村民不满。
                　　
    至于海王集团已经上缴给余杭区的土地款总额，各方对此更是讳莫如深。据乔司镇政府方面透露，至今从余杭区国土资源局拿到的土地款只有两笔，一笔5000万元，另一笔2000万元，已经全部用作征地费用发放到村民手中。而海王集团的《请示报告》则表示，截至2003年12月，杭州新地置业有限公司已预交土地款6060万元，究竟这6060万元房地产预交土地款与乔司镇方面收到的7000万元工业用地土地款的关系如何，尚不得而知。记者向余杭区国土资源局求证，但国土局方面表示，由于涉及保密文件，这方面的信息不便透露。
                　　
    究竟是海王资金不到位，才导致征地不到位，还是因为征地遇到困难，海王方面一直不肯投资？海王集团在余杭海王生物工业园和乔司新城项目上的实际总投资是多少？三年来海王在余杭有多少损失多少收益(毕竟有5000万高科技补贴和255亩土地)？这些都难以确定。
                　　
    可以确定的是，海王与余杭当地政府和企业之间的纠葛越陷越深，项目搁浅已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