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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传奇：

太阳骑士的家族阴影

“最大的挫折，是家里不和。我只能说，被家人背叛的感觉，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事情。”

——陈得福

文/本刊记者 陈巧利

陈得福，仙妮蕾德创始人，曾被美国媒体誉为全美最有钱的神秘华人。

二战结束后的1948年，世界经济一片萧条，中国台湾嘉义县尤其贫困。就在此年此地，陈永远夫妇迎来了第二个孩子陈得福。因为贫穷，陈得福从小营养不良，直到6岁才断奶。体弱的陈得福经常生病，仅靠懂得一点汤头方诀的祖父，时常调一些草药给幼时的他吃。祖父在75岁那年去世后，陈得福拿着爷爷留下的方子自己摸索，这些方子成了改变他一生的重要支点。

由于身体瘦弱，邻居顽童总戏称陈得福为陈“豆腐”，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他也总是被嘲笑和欺负的对象。后来他决定只在有姐姐陈昭华同行的时候才上学。因此，读小学时，他的成绩常常不及格。拿着成绩单回家的时候，陈得福的遭遇便是非打即骂。在这种情况下，陈得福与陈永远沟通越来越少，陈得福甚至从来不记得有过和父亲散步、打棒球、踢足球的经历。但是，看在陈得福眼里的却是，妹妹陈昭妃与他在家的境况完全相反。陈昭妃自幼就被陈永远夫妇视为掌上明珠，即使幼年的一段时间里，被认为有些弱智，成绩自然是不好的情况下，夫妇俩对她仍然关爱有加。不知道，这样的经历是不是给多年后陈得福与家庭的不和埋下了种子。

1968年，陈得福考上中国台湾高雄医科大学药学院，在大学里结识了后来的妻子——从中国香港来中国台湾学习的徐爱莲。1974年，在已经有7个月身孕的时候，陈太太收到了来自犹他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当年8月，除徐爱莲只身一人前往美国报道，并着手替陈得福联系到美国杨百翰大学留学的事宜。

1974年9月，由于迟迟没有收到杨百翰大学的录取证明，陈得福准备借道巴拉圭前往巴西与父母先会合，然后再在收到录取通知后去美国。庆幸的是，一个月后，陈得福收到了杨百翰大学的录取通知，专业是化学与微生物学。

据美国媒体报道，靠着在高雄医科大学期间练成的柔道黑带三级的资历，陈得福在杨百翰大学兼职过柔道及功夫教练，国内某些报道称其在杨百翰大学任助教的消息或许就来源于此。在美国媒体中，我们了解到陈得福并没有取得杨百翰大学的毕业证书，1977年他肄业于该校。之后，陈得福先后供职于Nature's Sunshine和Murdock International两个公司，而其夫人陈徐爱莲在宾夕法尼亚完成医学实习之后，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据美国媒体记载，在渡过几年平稳生活后，陈得福开始打算以中国食养文化为基础，生产自己的产品，创办自己的公司。此时陈得福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K.Dean Black。Black出生在盐湖城一个信仰摩门教的家庭中。1971 年，Black获得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人类发展学博士学位，而且他特别擅长研究老年学。1979年，结束在杨百翰大学任教后，Black出任了生命国际公司（NaturaLife International）总裁。Black非常认同陈得福所提倡的中医草本理念，于是他们开始合作。

1982年10月8日，陈得福、Black以及陈永远成为生命国际公司三个大股东。1983年10月15日，生命国际公司更名为仙妮蕾德（Sunrider Corporation）。1984年2月，陈得福任公司董事会主席，Black任公司总裁，但不久后，Black辞去了总裁职位，陈得福身兼董事会主席及公司总裁两职，仙妮蕾德正式成为陈氏的家族企业。

通过以上材料我们了解到，陈永远在1982年是仙妮蕾德前身——生命国际公司的三大股东之一，但我们在陈得福国内的报道中看到的却是：陈得福因为需要向父亲陈永远借4万美金创业，而被父亲以草本不符合美国市场需求为由拒绝，转而让其夫人求其岳父借得4万美金。据陈得福称，当时其父亲在美国的房产是以父子俩的名义购置的，但当其希望让父亲拿房产证去银行抵押贷款时，陈永远次日便把房产中陈得福的名字取消了。

对于美国媒体的报道与国内媒体的报道孰是孰非，我们目前无从查证，但是报道内容的大相径庭，却让我们强烈地感觉到陈得福与父亲陈永远间不能愈合的隔阂。

陈家的尴尬女——陈昭妃

陈昭妃，陈得福的小妹，她是丞燕国际(E.Excel International)的创始人，是他们陈氏家族里有着传奇经历的一个。

陈昭妃幼年有过被认为是“弱智女孩”的特殊经历，因此，她在学习上比常人更刻苦：19岁从杨白翰大学毕业，成为该校最年轻的大学毕业生；21岁，获得微生物学硕士学位；26岁获得博士学位。

据陈得福描述，陈昭妃创办丞燕国际得到了父母的大力支持。由于父母一向疼爱陈昭妃，虽然陈昭妃在学业上有所成就，但其丈夫仅高中毕业，因此在事业上，父母一直希望能够给予其帮助。陈得福讲过一个小故事，一向节约的父亲总是自己洗汽车，随着年龄增大，希望陈得福能帮他洗车。但由于陈得福忙于创业，一直未能做到，而妹夫却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到位，殷勤地为父亲洗车而博得父亲认同。陈永远一直辅助陈昭妃创业，卖过婴儿车、卖过玩具及很多东西，但一直都没有成功。据陈得福描述，陈永远希望事业逐渐转好的他拿出50%的股份帮助妹妹陈昭妃创业，陈得福认为妹妹是学细菌学的，小妹和妹夫对于草本根本不懂，他认为他们经营不出有特色的产品出来，因此最终没有答应父亲的要求。

根据国内对陈得福的采访报道，我们得知陈永远把陈得福给他养老的100万美金全部给了陈昭妃，并帮助其成立起丞燕公司，同时产品几乎与仙妮蕾德一致。为了和仙妮蕾德竞争市场，丞燕先是利用德比保林食用受污染产品案为借口对仙妮蕾德发起正面攻击。随后通过记者招待会，广泛散布一些不利于陈得福的言论，并以徐爱莲作为医学博士却身患癌症的事实对仙妮蕾德的产品配方提出质疑，种种事件对仙妮蕾德的市场造成一定影响。

而我们在美国媒体上查到，陈得福实际上参与了丞燕国际的筹建工作，而且还作为高级管理人员参与经营，并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但因为家族矛盾的激化，而且短期内难以解决，陈昭妃最终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让陈得福离开了公司。

这让记者很纳闷，陈得福既然不愿意拿出50%的资金帮助妹妹创业，又何来在妹妹公司任职的后事呢？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他仍然拿了一部分钱来资助妹妹创业，只是没有达到自己公司50%的股份而已，这是否体现了其想挽回家庭关系的举动呢？而且，前面提到，他认为妹妹以及妹夫不懂草本，不能经营好公司，是否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在妹妹公司任职期间干涉过多，因此被妹妹及家人排挤出公司呢？总之，陈得福的离开，家族矛盾开始变质。

矛盾的直接引发者——陈永远、陈昭华

陈永远、陈昭华分别作为陈得福的父亲和姐姐，在家族矛盾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的一些动作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理喻。

陈永远作证品质问题导致陈得福被罚

1988年，一名亚利桑那州房地产经纪人Debi Boling出面指控仙妮蕾德，称服用其产品后产生掉发及牙齿变色的后遗症。而就在这个指控案中，当陈得福否认时，其父竟然出庭作证，指控陈得福说谎。最后，亚利桑那州费尼克斯法院认定仙妮蕾德诈欺罪名成立，判处陈得福必须给付五万美元赔偿(因惩罚性赔偿，所以乘上三倍，共十五万美元)。而陈得福还提到，他父亲这样的指控还不止一次。而且，有小道消息传言，其中的投诉案中有其父亲专门策划的成分，不管这个小道消息是否属实，如果不是非常深远的矛盾，何以父子法庭上见呢？

陈昭华状告偷税漏税导致陈得福入狱

1997年，洛杉机联邦法院依逃税、共谋等案由起诉陈得福夫妇，检方起诉理由是仙妮蕾德在1987至1990年间，涉嫌以香港柏盛公司假造发票，以浮报仙妮蕾德原材料的采购价格从50%到数倍的方式，低报收入逾1.25亿美元，逃税金额高达3800万美元。

而据陈得福所言，其中检举他公司的正是他的姐姐陈昭华。陈昭华曾就职于仙妮蕾德公司，并任了7年审计主管工作。在她受到其父亲陈永远的鼓动离开公司时，还带走了仙妮蕾德的账目和经销商名册等材料。因此，陈得福认为，这次被起诉仍然是双亲力挺姊妹陈昭妃、陈昭华自立门户成立丞燕直销和他竞争的“一种手段”。

最后，陈得福同意与检方谈认罪协商，在1998年3月10日，被法院判处在加州波伦联邦拘留营服刑两年。波伦地处南加州沙漠里的一个偏僻地区，荒凉的矿业小镇，拘留营就位于波伦城郊几里外，四周都是茫茫的沙漠，条件极其艰苦。但陈得福服11个月的刑就出了营所。陈得福最终解释说：“我们没有做错事，我们的账都是会计事务所(Ernst & Whinney, 永安会计事务所)的会计师做的。”陈得福为了生意的问题，和家里的矛盾已经僵持了六年，他坦言已经筋疲力尽。

虽然陈得福如此说，但是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美国一个非营利的反卫生诈欺私人机构(The National Council Against Health Fraud，简称NCAHF)在2001年刊登一篇标题为“仙妮蕾德不值得信赖”的文章中详细描述了仙妮蕾德的几起案件，包括不实广告产品疗效、产品标示错误等质疑。

在连连遭遇官司的状况下，正值1998年中国直销全面禁止的时刻，仙妮蕾德公司业绩直线下降，加之其父亲陈永远还把起诉材料以信件的方式传遍当时仙妮蕾德所有在美以及台湾的经销商。这一系列事件，导致仙妮蕾德在中国台湾No.1的地位一下子跌到十名以外。

简直无法想象父子、兄妹间会有如此决裂的举动，父子间的隔膜越来越深，陈得福甚至没有机会和父亲进行沟通，家族矛盾达到白热化。直到最后，父亲因为癌症而死去，居然都没家人通知他，几月后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陈得福说自己后悔不已。更关键的是，家人不告知的理由是：担心告诉他后，他会以“小妹研究人体免疫学医癌症，结果父亲却死于癌症”为由去攻击家人。这让整个家族的矛盾到父亲死去都没能得到解决。

太阳骑士的心声

仙妮蕾德公司的英文名为sun rider，直译中文意思为太阳骑士。面对充满恩怨纠葛的家庭，从太阳骑士陈得福的倾诉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心声，他认为：

“像很多早期到美国的华人一样，因为不了解法律而误触法网，让公司在法律上吃了亏。”

“最大的挫折，是家里不和。我只能告诉你，被家人背叛的感觉，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事情”

“最遗憾的事，是没有和父母关系处好。”

“我们只是一个小事业，不想上市，不想公众化。家族一直能拥有就行了。”

正如陈得福所言，或许他经历了多年的家族恩怨后，已经筋疲力尽。这个阴影也对仙妮蕾德的成长以及管理方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现在的仙妮蕾德由陈得福的夫人陈徐爱莲博士出任公司总裁，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而身为董事长的陈得福则基本超然于公司的具体管理事务之外，埋头于新产品的研发和培训支持，陈得福这样做的意义究竟是着眼于企业更有效的管理，还是为了能使企业尽量远离家族势力的干扰呢？我们无法断言，只是从他培养子女的方式上或许可以看出些端倪。

陈得福夫妇有3个儿子和2个女儿。关于家族企业的继承人问题也是广受外界关注。他的2个女儿都是学法律的，已经进入公司做事。大女儿文字功底非常好，在国际机构负责文宣部。小女儿陈君华有管理的潜质，已参与公司的管理，负责亚洲的韩国和日本业务。大儿子是学西医的，第二个儿子是学药学的，小儿子则是学的计算机。子女们如此均衡的专业搭配，不得不让人认为陈得福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培养继承人。其小女儿陈君华坦言，如果父母把家族事业传给她的话，她相信在她兄弟姐妹的帮助下，一定可以做好的。希望仙妮蕾德在陈君华这一辈能够摆脱是非，真正实现“家族一直能拥有”的愿望。

庆幸的是，笔者走访了两家公司在大陆的很多经销商，当提起这段历史时，他们都很宽容的接受，并很理解公司创始人的经历与做法。并没有出现相互攻击的现象，公司高层的矛盾并没有影响到经销商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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